圖為格爾木工務段望昆線路車間職工在進行養路作業。楊建光 攝
4月25日8時,青藏高原晨光初露。越野車從格爾木出發,向著蒼茫戈壁疾馳而去。車輪碾過碎石,在曠野中激起一串孤獨的脆響。
一路上重巒疊嶂,群峰起伏。3小時后,汽車在玉珠峰站停了下來。抬眼望去,遠處的玉珠峰巍峨聳立,山腰之上,皚皚白雪與天空中飄蕩的云朵渾然一體,仿佛一幅水墨畫卷在天地間徐徐展開。
這里位于昆侖山東麓,平均海拔超過4400米,即便在4月末的正午,氣溫仍然在零下10攝氏度。寒風裹挾著雪粒呼嘯而至,刮在臉上猶如刀割般火辣生疼。
玉珠峰腳下,青藏鐵路如一條黑色的綢帶,沿著地平線筆直地伸向天際。格爾木工務段望昆線路車間的職工們裹著厚重的棉衣,正在進行“天窗”檢修作業,俯身、丈量、緊固……動作一絲不茍。
“你好。”11時20分,“天窗”作業接近尾聲,記者跟隨職工們走下線路,身后突然響起清亮的聲音。循聲望去,一位“黃馬甲”筆挺地站在道肩上,帽子和面罩將臉龐裹得嚴嚴實實,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。看到記者回頭,他眉眼一彎,利落地摘下面罩和手套。剎那間,一張黝黑通紅的臉龐映入眼簾。
他叫吳楠楠,今年35歲,家在1700多公里之外的陜西渭南。2013年從鐵路院校畢業后,他毅然投身雪域天路。“在學校看了青藏鐵路紀錄片后,來這里工作的想法像種子一樣深埋在心里。”
2014年,吳楠楠參加工作后第一次過年回家。父母望著曬黑的兒子滿是心疼:“你能適應這份工作嗎?要不再考慮考慮?”他堅定地搖了搖頭:“我已經決定了,就不會再輕易改變。”
其實,吳楠楠何嘗不想家。2016年,他在渭南成家,如今兒女雙全,小兒子已2歲半了。提起家人,吳楠楠的語速放慢,眼角有些泛紅。
“小孩對我很陌生,我說‘叫爸爸’,他就躲在一邊。每次離家前我都跟他們說,爸爸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……”說到這里,吳楠楠有點哽咽,淚水從臉頰慢慢滑落下來。
“你后悔嗎?”記者的眼睛也濕潤了,忍不住問。吳楠楠伸手擦了擦臉,深吸一口氣,看向遠處的線路:“既然選擇了這份工作,我就一定會好好干。我的信念很堅定,希望能為青藏鐵路作出一些貢獻。”
采訪結束,記者與吳楠楠乘坐作業車回到工區。職工宿舍的床鋪是統一的藍色,床位前配備了供氧裝置,氧氣通過水時發出規律的“咕嘟”聲。窗外,雪越下越大,綿延的青藏線背靠昆侖山,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在空中飄揚。
“這里的自然條件跟十幾年前沒多大差別。我們的維修工具卻越來越先進,線路質量也越來越高,來往的列車越來越多。”望昆線路工區工長張福強的語氣充滿幸福感:“我們就是一個大家庭,夏天閑暇時,大家在一起野餐,也美著呢!”
第二天,吳楠楠發來了他剛剛拍到的照片:一望無際的雪野上,鐵路、遠山和藏野驢形成一幅和諧的圖畫。
工作之余,他喜歡攝影、足球和書法,還經常跟家人通視頻電話。有一次,女兒問他:“爸爸,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去青藏高原?我想去看藏羚羊。”
他笑著回答:“等你長大了,我們一起去。”